MyYearsinChina,-,中文译本为《一个美国记者眼中的真实民国》,出版于年,是《纽约时报》首席驻华记者阿班的中国岁月回忆录。阿班在书中记录了大量的历史片段和逸事珍闻,展现了美国式的新闻采访实践如何在古老中国施展。
哈雷特·阿班是美国人,年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从事新闻采访与报纸编辑工作,年起任《纽约时报》驻北平特派记者,后因工作出色调往上海,任该报中国首席记者,凡十二年。由于其坚持记者的操守而得罪了在中国横行的日本人,于年被迫离任回国。
哈雷特·阿班
在中国的15年里,他写下了大约篇关于中国的新闻报道,与对中国有深厚感情的《时代》杂志创办者卢斯竭力塑造一个“浪漫化”的中国不同,阿班身上流淌着《纽约时报》冷静、客观、真实的血液,他用笔记录下真实且客观的中国故事。
故事一:调查山东大饥荒
年,山东省发生大饥荒,五百万中国人正濒临饿死的边缘。阿班从北京赶到山东济南,记录下了当时的情形“灾民的苦难是震撼人心的。难民营里的人普遍染病,麻疹、水痘、肺炎、猩红热比比皆是。许多人横死街头巷尾,尸体曝陈多日,也得不到掩埋。大部分灾民住在麦秸搭起的棚子里,两端透风。极少人有床睡,成千上万的难民都是直接睡在冻土上。”
阿班在一番调查后指出,“山东的灾难,并非水灾、旱灾或蝗灾。山东的问题是人祸,是山东军阀张宗昌的巧取豪夺造成的。”
故事二:美国总统“柯立芝”留下欠条
年底,由于北伐的推进,中国北方的局势骤然紧张。大批列强军队进驻京津地带。美国人在天津派驻了一整支海军陆战队,大约四千人。
天津的商业也因为外国驻军而繁荣起来。美军在天津大肆挥霍,当地的戏院、酒吧、饭店、舞厅、保龄球馆、台球房和地下赌场遍地盛开。数百名白俄女子也从哈尔滨南下,投身于舞女、餐厅女侍、情妇和妓女行当。
半年后,驻防天津的美国大兵撤离,留下了装满两只大箱子的欠条,上面的签名有:柯立芝(时任美国总统)、胡佛(继任美国总统)、“巴特勒”(陆战队旅长)、乔治·华盛顿等等。
美国人吃饭居然不给钱啊!
故事三:独家报道济南惨案
年5月,日军在济南制造震惊中外的“济南惨案”。阿班从天津经沈阳、大连,再乘船至青岛,又从青岛乘火车赶到济南,在北方饶了一个大圈,终于成为唯一一名在现场报道济南惨案的西方记者。
阿班在济南采访了一系列人物,包括日本的将军、领事官员、欧美的外交人士和传教士。唯独没有中方的消息来源。阿班在书中写道:“除了领事馆里的仆人外,济南已经见不到中国人了。”
济南惨案
阿班在济南记录下了惨案的情形:“人行道上,建筑物门口,甚至大路中间,到处横陈着中国人的尸体,大多已肿胀失色了……房屋的余烬还在冒烟,里头难有生命的痕迹。商店几乎尽皆被毁,劫掠一空……人类肉体被单片撕碎;死者长时间得不到掩埋,尸体被弃诸尘土或烂泥沟;更有成群的老鼠趁夜出没,把儿童的尸体咬得血肉模糊。”
故事四:南京国民政府的新闻审查
年7月,南京国民政府发文要求将阿班驱逐出中国,理由是阿班的新闻稿一贯充满偏见、不公、恶意以及不真实,目的乃是阻碍中美政府之友好关系与互信。
几年后,阿班才得知他在年发表的一篇稿子中引用了某篇反对蒋介石的稿件中的部分语句,被南京国民政府外交当局记恨在心。
“……在北平,即便是在集市里,大家在抱怨一通后,总是说‘美玲沉长江,中国少遭殃。’这几乎成了格言了。”就是这段话以及阿班不接受南京方面资金收买的缘故,一个美国记者在几年时间里不断遭到南京当局的刁难,遭到政府的敌视。
关于国民党的新闻审查制度,阿班写道“许多小官僚更是堕落到公然撒谎,企图让中国人民及境外各国政府相信,南京新政权的官员全是超人,各个能力卓绝,品德高尚,廉政不阿。若有谁胆敢道出真相,哪怕稍有非议,便被冠以‘危害国家’或‘叛国贼’的罪名。”
故事五:商女不知亡国恨
俄国十月革命后,大批原沙俄贵族和反对苏维埃的俄国人逃亡中国。阿班在书中记录了一些俄国人在中国的悲惨生活。
“哈尔滨聚居了数千个困顿不堪的白俄家庭,长年来,一直向东亚各地的卡巴餐厅和高级淫窝源源不断输送新血。姑娘们大多向往上海,若上海不成,次选便是天津……总之,白种男人的避暑之处,就是她们的目的地。她们中的一些,最后成了中国富人的小妾。”
民国时期的哈尔滨
历史的大势碾压过一个个悲惨的个体。无人幸免。
书中这样的故事还有数十个,记录下了那段时间一个西方记者眼中中国所遭受的一切。从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到上海“八一三抗战”,作者记录下了日本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东北开始向南侵略中国的。作者虽同中国高层有紧密的私交,也不断有日本人试图利诱他,但并没有忘记自己记者的本分,始终坚守《纽约时报》的客观立场。
此外,《一个美国记者眼中的真实民国》提供给我们一个新的视角观察美国新闻人的新闻采访实践。作者在书中用了大量的笔墨,描写作为记者的他如何开展新闻采访的,虽然操作性比不上《美联社新闻报道手册》,但提供了很多独到的经验。
阿班作为那段沧桑岁月的亲历者,是历史的见证者,也为我们后人重新审视那个时代提供了绝佳的视角。他的中国故事虽已落幕,但更多的记者正继续见证和书写新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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